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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4章 英雄也無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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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血濃於水, 斬不斷的炎黃子孫情!”

丁子霖手中抓著報紙, 神情激動地大聲朗誦新聞標題。

“……越南悍然對太平島發動夜襲, 進行海上捕撈作業的漁船在返程途中發現不對……”

郭大炮的同桌激動不已,抓著蘇木眉飛色舞:“是咱們的漁船先發現的呢。”

漁船知道附近有一艘解放軍的補給船,也要返程, 立刻想辦法聯系對方。

經過如此曲折艱難的過程,我海軍基地立刻做出回應, 全力抗擊越南侵略者。

蘇木在腦海中計算太平島距離臺灣本土800多海裏, 而從海南到太平島大約500多海裏, 的確應當是自己方面動作更快些。

班長丁子霖讀報的聲音越大,班上學生狂熱的情緒越激昂。

一群十六七歲的孩子熱血上湧, 恨不得自己捋起袖子去打越南鬼子。

現在距離對越自衛反擊戰結束還不久,越南侵略者的形象深入人心。

越南這個國家傷疤沒好就忘了疼,而且狼心狗肺,毫無道義可言。

必須得狠狠打擊他們, 直接打趴了他們為止。

丁子霖還在慷慨激昂:“和平統一,一國兩制,我們願意同臺灣當局及各界人士共同協商,用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法實現和平統一。”

郭大炮的同桌激動不已, 抓著蘇木的胳膊又搖又晃:“咱們為什麽不趁機收覆太平島啊?”

郭大炮實在看不過眼。

掛在蘇木胳膊上這種事, 老大林蕊同學駕輕就熟也就算了,怎麽連自己的同桌也跟著墮落了呢?

一個大小夥子, 瞧著真叫人辣眼睛。

他直接從書包裏頭翻出張報紙,朝著眾人擠眉弄眼:“怎麽樣, 要不要看看官樣文章背後的東西?消息到咱們這兒,早就滯後了。”

這可是他家表姐從加拿大帶回來的報紙,包東西用的。

周圍一圈同學都炸窩了,盯著他手上的報紙。

等看清楚上頭的字母,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,然後集體將目光投向趴在桌上裝淑女的林蕊身上。

加拿大人不說英語嗎?瞧那字母怪怪的。

少女雙手一攤,愧對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期待:“我也不會法語啊。”

雖說都是一個語系出來的,可一表三千裏,遠親還不如近鄰。

“找鄒鵬,那小子是江外畢業的。”

廣大人民群眾都有令人嘆為觀止的抓壯丁天賦,很快就前簇後擁地將鄒鵬推到他們班上來。

“快快快,念出來。”眾人急吼吼地催促,恨不得將報紙塞到他鼻子底下。

鄒鵬倒是沒發火,他的目光落在報道上,開始現場直譯:“這場海戰從十月二十六日開始,起因是越方追逐進入越方主張轄區進行捕撈作業的中國漁船。……”

林蕊聽了忍不住感慨,瞧瞧人家這能耐,估計當口譯員都沒問題。

大家明明都長了一個腦袋,為什麽差距就這樣大呢?

蘇木不動聲色,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。

林蕊立刻討好地抱住自家小美人,各種甜言蜜語:“可是最厲害的,還是我們家蘇木。”

少年鼻孔裏頭微微噴出口氣,傲嬌的原諒了少女的花心。

不過他還是擋在了中間,用自己的身體將鄒鵬攔得嚴嚴實實。

林蕊心裏頭一陣哎呦呦,瞧瞧她家的小美人,這個醋勁兒。

放心啦,孤最喜歡的還是你。

美人侍寵生嬌,得寸進尺:“只能喜歡我一個。”

昏君大驚失色,不得了嘍,美人越來越厲害。

鄒鵬的聲音大了一些:“……據內部消息悉,北京方面之所以反應激烈,是因為該補給船上有中共軍方高層獨子……這次海戰,南海艦隊共出動……”

高中生們發出誇張的抽氣聲,看得林蕊一陣囧,感覺動漫真人化了。

郭大炮一早就聽他家大表姐說過報紙上的內容了,此刻得意洋洋:“怎麽的,驚喜不?哪有無緣無故的戰爭啊!”

立刻有人悻悻地抱怨:“我說怎麽突然間硬氣起來,合著是船上裝著太子爺,不硬不行啊。都抓了我們多少漁民了。”

陳樂從隔壁班跑過來,氣呼呼地出聲:“別說怪話,沒看到上面說了,人家也是軍人呢。”

“一個陸軍跑到海上去做什麽?合著以為是他家的後花園,沒事找事,跑去度假呢。”那同學冷笑,“當然得去部隊裏頭歷練了,不歷練怎麽升官發財呀?又一個烤紅薯的吧。”

林蕊聽得眼皮子直跳,原來烤紅薯招來了美軍飛機的傳說這麽早就有了呀。

醒醒吧,同志們,真強行世襲傳位,需要個屁的戰功。

朝鮮的那一位,上過戰場沒?

第二次海灣戰爭,別說小布什了,國會議員也沒有任何人派自己的子女上戰場啊。

越是軍人,越清楚槍炮無眼。

林蕊冷笑:“照你這麽說,《高山上的花環》裏頭領導夫人實在是蠢得可以,居然往戰場上發電報,要拿回自己的兒子。這麽好的立功機會,她一個久經沙場的老革命,居然不知道把握住。”

少女突然間拔高了聲音,“打仗是會死人的,他要真想拿當兵當跳板求前程,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大後方,沒事跑什麽前線啊。合著在你看來,幹部子女全是白癡?”

醒醒吧,幼稚!

丁子霖也眉頭緊鎖,目光灼灼地盯著那位面紅耳赤的同學:“你有證據嗎?你能證明人家就是去瞎胡鬧的嗎?不能的話,請不要隨意汙蔑人。尤其是出生入死,拼死保家衛國的軍人。”

那人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一樣,卻梗著脖子不肯低頭:“那你倒是給個說法,憑什麽以前抓了咱們那麽多漁民,都沒人管?”

別以為他不知道,他老家就沿著海。今年上半年,他大伯跟著船隊出海,還叫越南人給扣了一個禮拜。

誰管了?都是自己砸鍋賣鐵乖乖交錢。

被抓上一次,大家半年多的功夫全都白幹了。

教室裏頭發出嗡鳴聲,眾人臉上的喜悅與驕傲減退了一些。

打勝仗當然是好事,可要是真這麽區別對待,誰心裏頭都不痛快。

沒的顯得大家夥的命就賤一些似的。

林蕊到今天也沒有飛快地長個子,他不得不停起胸膛,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更高大一些。

“你以為仗是什麽時候都能打的嗎?”林蕊下巴擡得高高,“美國人要打伊拉克,還得過聯合國的關呢。得找準時機。”

男生不甘示弱:“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,我們是正義之師。”

“謝謝!”林蕊直接一拱手,“從918事變開始,抗日戰爭打了14年,正義不能當飯吃。”

這真要說正義的話,澳大利亞的土著跟美國的印第安人找誰說理去?他們是被侵略對象。

凡事還是現實點兒比較好。

打不過就是打不過,承認也不是多丟臉的事情。

現在咱們不如人家,那就認清事實,迎頭趕上好了。

以前咱們沒有海上飛機,現在咱們的海上飛機不也飛上了天,越南人根本幹不過。

飯總要一口口的吃下去嘛。現在跟美國人硬碰硬壓根就沒任何好處。

“戰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,自己看看國際上都發生了什麽大事!”林蕊瞪眼,“11月11日,聯合國安理會發表678號公報,要求伊拉克在1991年1月15日前撤出科威特!”

“好!”

教室門口響起了拍巴掌的聲音,孫澤一身呢子大衣,半點兒軍人樣都沒有的倚門而笑。

要不是他手裏頭少了條帕子,簡直時刻都能隨風招展,伴隨著嬌笑:“來呀,大爺。”

林蕊被自己的小劇場嚇得惡寒了一下,立刻跟只鳥兒似的,歡快地飛過去,猛地抓住了孫澤的胳膊:“孫哥啊,你什麽時候回來的?”

這麽久都沒有回信,也不知道他鹽水蔬菜種的怎麽樣了。

待到湊近了,擡起頭,林蕊看到孫澤眼角下方的傷疤時,本能地楞住了:“孫哥,你的臉?”

上次回來的時候,臉上還好好的呀。原先的那條傷疤都看著不明顯了。

現在這臉,媽呀,都要趕上浪客劍心了。

孫澤不以為意地挑挑眉毛,相當臭屁:“傷疤是男人的勳章,你小丫頭不懂。”

林蕊齜牙咧嘴,不滿地瞪著他。

孫澤才笑瞇瞇地解釋:“這個,騎摩托的時候不小心摔下來了。天妒紅顏,老天爺就是後悔把我生的太好了,所以想方設法折磨我。”

林蕊嫌棄不已:“你好歹也悠著點啊,這還人民子弟兵呢。”

瞧瞧這樣兒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了多少回。

估計人家海軍都沒他的模樣磕磣。

林蕊放過這一節,只嘰嘰喳喳開始描述自己曾經做過的夢:“我看到你在海面上種了好多菜,各種各樣的。”

旁邊的漁船經過的時候,他還坐在橋上招呼:“買菜不?新鮮蔬菜,哎喲,美女,給你便宜價。”

孫澤挑高了眉毛,似笑非笑:“這主意不錯,回頭我就在島上豎起竹竿子,專門賣新鮮蔬菜。我跟你說呀,海上什麽生猛海鮮都不稀奇,這新鮮菜可值錢了。”

林蕊茫然地擡起頭:“你怎麽知道啊?你不是在新.疆種菜嗎?我還讓舅舅幫你帶了白子菜種,你收到沒有?”

哎喲,新.疆的鹽水湖可好看了。

陽光一照上去,鹽湖就像一面巨大的鏡子,折射出來的光芒,漂亮得要死,看上去跟碧波萬傾的大海一樣。

林蕊老懷疑自己在夢裏頭看岔了,其實孫澤是在鹽水湖上種菜來著。

可現在聽他的口氣,怎麽像是他跑到海上去了?

照理說,他沒有那麽多假期呀。

林蕊下意識地回頭看鄒鵬,那上頭的報紙可是說了從10月份一直打到現在。

“收到了,種在鹽堿地上,都吃了一茬菜。”孫澤笑嘻嘻,從善如流,“這猜也猜得到啊,凡事都是物以稀為貴。”

說的好像挺在理的。

林蕊點點頭,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釋,只疑惑道:“孫哥,你又休假啦?”

孫澤沖她神秘地眨眼睛:“哥哥是過來接受表彰的。”

林蕊激動不已,下意識地就抓住了人家的手:“這回你立了什麽功勞啊?會不會升官?”

孫澤笑容滿面,沖她眨好看的桃花眼:“因為哥哥我種菜種的好啊,所以領導要特別表彰我。”

林蕊伸出手指頭,自己先臭屁起來,得意的尾巴能上天:“怎麽樣,孫哥,我這個妹妹沒白認吧?”

孫澤連連點頭,朝她笑得色如春花:“可不是嘛,都說了蕊蕊是哥哥的小福星。”

蘇木立刻警覺地往前湊了一步,有意無意擋在林蕊身前。

呵,這臭小子!

孫澤呲牙,伸手摸林蕊的腦袋時又笑彎了眼睛:“沒旁的事,就過來看看你們,怕後面管的嚴,不容易出來。”

說著他揮揮手,就要轉頭走人。

“站住!”

林蕊突然間皺起眉頭,狐疑地盯著孫澤:“耳朵,右邊的耳朵怎麽回事?”

孫澤滿臉無辜:“什麽怎麽回事?你看到我有耳屎了?哎喲,你好歹給哥哥留點面子,你們班上這麽多漂亮小姑娘呢。”

林蕊可不聽他打馬虎眼,立刻指出問題之所在:“你說話的時候,身子一直不由自主地往左邊傾。”

因為需要左耳朵來收集聲音。

孫澤矢口否認:“主要是因為我覺得我左側邊臉看上去更帥。”

林蕊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,攔住孫澤不讓走,非得讓他把話說清楚。

孫少無奈至極,雙手一攤:“沒事,不信的話,你堵住我耳朵,看我能不能聽到聲音。”

還沒等林蕊吩咐呢,蘇木直接起身,擡起胳膊就堵孫澤的左耳。

孫少大驚失色,這臭小子是施了化肥嗎?怎麽長的這麽快?眼瞅著都要趕上自己了。

沒等他抱怨完,他的左耳就被堵上了,林蕊特地離遠了點兒,開始朗讀文章。

孫澤笑瞇瞇的,直接重覆了林蕊剛才念的《出師表》。

教室裏頭的同學們齊齊松了口氣,謝天謝地,這人耳朵沒事。

林蕊眼睛卻沁出了淚光,聲音顫抖:“你背過身子去。”

難道以為她看不出來嗎?

蘇木堵住了他兩只耳朵,他聽個屁呀!他剛才明明是在讀她的唇語。

他右邊的耳朵壞掉了,即使隔著不到10米的距離,他也聽不清楚她說話的聲音。

林蕊哭了起來:“你老實交代,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”

好端端地,種個菜就要受表彰嗎?她才不相信呢!

這種下去的又不是大炮,種個菜還要把耳朵給種聾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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